青未了把秋天挂在屋檐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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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

刘琪瑞

“把秋天挂在屋檐下”，这是我一位写诗的朋友写下的美妙诗句，每每读来，一下子就把我拉回老家那方光灿明丽的青石小院里。家乡有“挂秋”“晒秋”的习俗，母亲和老姐妹们把田野里收来的秋粮、秋果，用麻线穿起来，穿成一串串的，挂在屋檐下、小院里晾晒，那火火的红、艳艳的黄，把人们的心里映照得暖洋洋、亮堂堂的。最早挂起来的，是红艳艳的辣椒串儿。

家乡是朝天椒主产区，小辣椒与大蒜、大葱、紫芽姜并称为“四大辣”，家家户户都种植了不少。采摘下来的红辣椒要趁鲜晾晒，大面积地摊在席子上草苫子上晒，留种子的留做辣酱的，就要穿成串挂起来晒，用母亲的话说：“挂起来透风透亮，晒得干爽、红亮。”除了挂在低矮的屋檐下，她还在院子里扯起来一道道铁丝，将一串串鲜辣椒排成了一面面“辣椒墙”，那情景红红火火、热热烈烈，看着甭提多喜庆了。

（配图来自网络，下同）

挂晒老玉米就简单一些了。将田里掰来的玉米棒子剥开黄白的皮儿，翻转过来，几个棒子编扎在一起，拎起来挂在墙上的木橛子上，东墙挂满了挂西墙，满院子金灿灿一片，把母亲倦怠的笑脸映得金黄灿烂。稻谷也可以扎成把儿，挂起来晒。现今，成熟的水稻大都是机械化收获了，连收带脱，不大工夫，一片平展展、金灿灿的水稻变戏法一般，变成了流淌着的“粮食河”，装进一个个粮袋，沉甸甸地鼓起来。可母亲每年收稻之时，都要交代给她留下一些用镰刀割下的稻子。

母亲盘坐在小院里，一棵棵梳理稻子，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，然后挂起来晾晒。她要亲手捶打脱粒，留下齐齐整整的秸秆，用来打草苫子。母亲笑眯眯地说：“躺在草苫子、竹席子上，睡得踏实，连梦里都有稻花香哩。”那一小块谷子，母亲也要收割来，扎成把儿挂晒。一个个谷穗子垂下来，金黄、肥硕，看上一眼喜上心头。母亲说，要留着给我们家孩子来欣赏来甄别，因为孩子们总分不清轻飘飘的狗尾草和沉甸甸的谷穗子。

秋深的时候，母亲还要穿柿子挂晒。果园里几棵老柿树上的柿子七八分熟时，母亲让小弟摘下几篮子，她要晒制红柿饼。母亲将红亮的柿子一只只洗净旋皮，留下柿蒂儿，用麻线穿成串儿，挂在院子中间的绳子上挂霜。一只只晶莹圆润的柿子像串串连片的大红灯笼，照得人心里暖意融融。母亲做出来的柿饼味儿好，咬一口，鲜甜甜、筋道道，美着呢。

这些挂起来的秋粮秋果，与小院里的秋花相映衬，比如篱架上的丝瓜花、扁豆花，墙根儿的晚饭花、鸡冠花、一串红，把个农家院装扮得亮亮堂堂，没有一丝阴影。左邻右舍的老姊妹常来母亲的金色小院串门儿、唠嗑儿，跟随而来的小黑狗小花狗在花丛间戏耍，不时传来爽朗朗的欢声笑语，惊飞了梧桐树上一对叫喳喳的喜鹊。

母亲和乡亲们之所以乐此不倦地“挂秋”“晒秋”，是因为他们总看不够金秋的色彩。母亲常乐呵呵念叨：“挂秋、挂秋，挂个喜乐在心头！抬头低头，看着亮眼、品着舒心，才会觉得这庄户日子呀，有盼头有奔头呢……”（来源：粮油市场报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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